广东茂名地区方言亲属称谓研究(7)

“爹”在化州粤语内部，还有细微差别，上江话指“父亲的兄长”，如“大爹”“二爹”“三爹”等，但在下江话则指“祖父”(即“阿爹”)，父兄则称为“伯”。

2.称名差异

茂名白话和电白沙琅客话有一些较为特殊的亲属称谓，例如“女甫奶”(姑姑【父之姐】、姨妈【母之姐】)、“阿郎”(女婿)，以“女甫”作为构词语素的还有化州粤语的“女甫 爹”(姑丈)、“大女甫”(大姐)、“女甫 哥”等，高州粤语也有这个语素，如“杯奶”(姑姑【父之姐】)、“阿□pu55”(姐姐)[2]，不过据翁婷婷、邵慧君指出：“今天化州的年青一代除了依然称呼‘女甫 爹、女甫 奶’之外，‘大女甫、女甫 哥’几乎难以寻觅其踪迹了。”[3]

有些说法可能是语言接触的结果，如茂名(新坡)和信宜(东镇)的“老弟”(弟弟)、信宜(东镇)的“老弟”(弟弟)、“老妹”(妹妹)较大可能是借自客家话(“弟弟”说成“老弟”，“妹妹”说成“老妹”见于客、赣诸方言)，原因在于，粤语多数方言虽然也用“老”这一前缀，但只用于上辈称谓(老窦、老母)以及姻亲的夫妻称谓(老公、老婆)，直系的同辈宗亲称谓(弟、妹)并无用“老”来称呼，本土闽语也是如此。

有些说法则可能是古汉语的遗留。如“外甥”与“外孙”在普通话和广州话中是不同的称名，但在茂名新坡、电白羊角白话中则一律叫作“外甥”。这是古代中国延续下来的，主要是区分娘家人和本家人。你的外祖父母、姨、姨父、舅、舅妈都可以称你为外甥(“甥”的本义即“出配他男而生，故其制字男傍作生也”)。在有些地区的方言中，有把“外孙”也叫作“外甥”的，比如温州农村的方言，即某些吴语区。而在客、赣地区，“外孙”“甥”同称的现象也时而可见(如宁化、赣县、永新、邵武等)。

3.词缀使用的差异

有些亲属称呼在广州话中不用“阿-”，但在茂名诸方言中，“阿-”前缀的使用却相当普遍。另外,“老-”这一亲属前缀，在北方方言中也不太多见(“老爸”是新兴的称谓)。(见表1)：

表1 各点“阿”“老”前缀使用情况普通话广州话茂名新坡高州信宜东镇电白羊角化州合江电白观珠客电白沙琅客电白林头闽爷爷阿爷/爷爷阿公阿公阿公阿公阿公阿公阿公公奶奶阿嫲/嫲嫲阿婆阿婆阿婆阿婆阿婆阿婆阿婆阿妈外祖父阿公/公公外公外公外公外公外公外公外公公外祖母婆婆外婆外婆外婆外婆外婆外婆外婆ma33爸(爸)老窦/阿爸老窦老窦/阿爸老窦老窦老窦阿爸阿叔(阿爹/哥/爸)爸、佬妈(妈)老母/阿妈阿妈阿妈阿妈阿妈老母/阿妈阿妈/阿妳阿婶(阿奶/嫂/妈)mai31丈夫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翁妻子/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妇娘老婆姆(叙称)、mai31囝伯父阿伯/伯父阿爹阿爹阿爹阿爹阿爹阿爹阿爹爹伯母伯娘/伯母阿奶阿奶阿奶阿奶阿奶阿奶阿奶奶舅舅舅父阿舅舅爹舅爹阿舅阿舅阿舅阿舅舅舅妈妗母舅婆/舅奶舅奶舅奶舅婆/舅奶阿妗舅奶舅奶妗小姑妈(父之妹)姑姐阿姑阿姑/阿娘阿姑阿姑阿姑姨婆阿姑姑弟弟细佬老弟老弟/细佬老弟老弟老弟老弟老弟老弟妹妹细妹/阿妹阿妹阿妹/老妹老妹阿妹/小妹老妹老妹老妹小妹侄子侄、侄仔侄仔阿侄/侄仔侄侄仔阿侄阿侄阿侄侄囝

(三)重叠手法的运用

重叠是合成词中的一类，指运用两个相同的词根来构词，如“爸爸”“舅舅”“姑姑”等，在亲属称谓中，重叠往往伴随着轻声、弱化现象。重叠构词是北方汉语常见的手段。茂名方言与普通话、广州话亲属称谓的重叠手法使用情况(见表2)。

表2 各点重叠手法的使用情况普通话广州话茂名新坡高州信宜东镇电白羊角化州合江电白观珠客爸爸老窦/阿爸老窦老窦/阿爸老窦老窦老窦/阿爸阿爸妈妈老母/阿妈阿妈阿妈阿妈阿妈老母/阿妈阿妈/阿妳姐姐家姐大姐阿姐/阿□pu55阿□pu55大姐阿女甫阿姊弟弟细佬老弟老弟/细佬老弟老弟老弟老弟公公家公大人公大人公大人公大人公家公家倌婆婆家婆家婆乸家婆家婆乸家婆乸家婆家娘爷爷阿爷/爷爷阿公阿公阿公阿公阿公阿公奶奶阿嫲/嫲嫲阿婆阿婆阿婆阿婆阿婆阿婆外祖父公公外公外公外公外公外公外公外祖母婆婆外婆外婆外婆外婆外婆外婆

从上表可知，重叠构词法在普通话的亲属称谓系统中，是一种非常能产的手段，广州话次之(如“爷爷”“嫲嫲”“公公”“婆婆”以及新兴的称谓“爸爸”“妈妈”“哥哥”)，而茂名各方言则很少使用。当然，随着普通话、广州话影响的增强，在新式的称谓系统中也会出现类似“爸爸”“妈妈”“女女”之类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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